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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佑心下一凛。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好像一整晚也没怎么看到祁衍的身影。


不孝这个名头扣上无疑影响更大,祁佑忙张罗找人去寻。


祁风望扫宋闻一眼,宋闻立刻了然。


片刻后,反而是宋闻将祁衍和柳嫣然带上来。


祁衍浑身酒气,面色愠怒,衣衫不整,连头发都未来得及簪,一看便是匆忙之中被带来。


他身旁的柳嫣然亦是未曾来得及梳洗,只抬手用帕子遮住脸,浑身轻颤。


看情形,显然两人昨夜厮混在一起。


祁佑先忍不住一巴掌扇过去:“混账东西!”


祁衍被打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出声。


祁风望不疾不徐道:“怎么回事?”


宋闻回禀道:“小的恰好在前院茶室找到四爷,他正跟柳姑娘躺在一张床上。”


再多余的话也没必要说。


现场立刻便有人忍不住了。


“这祁衍也太不孝了,老太太重病他丝毫不担心,竟然还去寻欢作乐!”


“看样子这位柳姑娘早熟门熟路了吧,栗姑娘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


“不像话,真真是不像话。”


祁佑气得声音发颤:“逆子,你还不给我跪下!”


祁衍立刻跪下,柳嫣然也跟着跪下。


祁衍回过神来,立刻道:“回禀父亲,我昨夜喝多了早早歇在了茶室,并不知发生了什么,方才听见议论,可是祖母病了?”


说到最后,语气竟十分焦急。


不孝这顶帽子,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戴。


祁风望倚在紫藤木椅上,语带讥诮:“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柳姑娘在一起?”


祁衍竟是毫不犹豫:“我确实不知。”


柳嫣然登时浑身发抖,痛恨祁衍实在心狠,但事关终身,她也必须一搏。


她顾不得许多,磕头道:“都是嫣然不好,昨夜我见表哥喝多,本来只是想去送一碗醒酒汤过去,谁知……”


她稍顿,“总之都是嫣然的错,嫣然不敢奢望,只求留在表哥身旁,哪怕当一个丫鬟伺候也好。”


话里话外将祁衍摘得十分干净。


柳氏提起的心算是放下一截,忍不住出口道:“嫣然,你糊涂啊,竟然做出这种事。现如今要如何全凭清嬗一句话,看她能不能容下你罢了!”


言外之意,栗清嬗若是不能容她,便是栗清嬗不够大度。


栗清嬗声音冷到极点:“我既然已经要同祁衍退亲,此事便与我毫无干系。”


有人立刻道:“就是,栗姑娘干干净净,干什么把脏的臭的都往她身上泼?”


祁衍脸色一白,呵斥那人:“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摘。”


他面向栗清嬗,看似诚恳道:“清嬗,昨夜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喝醉。我纵然有错,也犯不上退亲吧?我心中只有你一人,这些年我待你如何阖府皆知,就说昨日——”


“我知你喜爱螃蟹醉,特意命人将我那盅给你,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


在场男子居多,自是认同他这个说法,何况许多人都见到昨日祁衍送螃蟹醉的场景,便有些信他的说辞,一时间情势忽然对栗清嬗不利。


栗清嬗倏地起身,冷声道:“你若心中有我,怎会连我吃螃蟹起疹子都不知?”


祁衍:“不可能,你撒谎。”


怎么会有人不爱吃螃蟹?


栗清嬗语气干脆:“我从不吃螃蟹,此事我的丫鬟、老太太身旁的丫鬟皆可作证。你昨日送螃蟹醉给我,是演戏给谁看?”


“这些年来你的确送了不少东西给我,但是祁衍,你送的东西无一件是我喜欢的。现如今你既然说心中有我,不妨当着众人说说我的喜好?”


祁衍哑然片刻,很快便道:“即便我记错了这些小事也不能证明我对你无心,何况我跟嫣然此前清清白白——”


栗清嬗有几分愕然:他怎会如此没脸没皮?


祁风望这时突然出声:“小事?”


他声音清淡而冷漠,“我只问你,可否说得出栗姑娘喜好,哪怕只有一个?”


祁风望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祁衍脑袋一片空白,胆子都被吓细了,哪敢在这时说谎。


祁风望微微抬起下巴尖,眸光中闪过寒意:“连栗姑娘的一个喜好都说不出,谈何心里有她?”


“我千里迢迢从金陵送来京城的人,难道就是让你们这样欺负的?”


说到最后,他语气凌厉,让在场的人都觉得骇然。


除了栗清嬗。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替她说话了。


他这话一出口颇有替她撑腰出气,不许人欺负她的意味。


虽不知为何他如此维护她,她很是承情,心中感动不已,眼底控制不住地有些模糊,泪水滚落而下。


又听祁风望冷声道:“将人给我带上来!”


来人是福记茶楼的伙计,老老实实道:“祁四公子跟柳姑娘往来了两年了,在茶楼几乎半月一会,固定的天字号包厢,茶楼里常去的客人皆可作证……”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祁风望早将事情查清了,所以才会如此发难。


栗清嬗松了口气,原来祁风望早拿到了证据。


她目光又忍不住朝屏风方向望去——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从一开始他就是真的想替她做主。


待伙计说完,祁风望居高临下地看着祁衍:“还有什么话好说?”


祁衍一张脸惨白无比。


祁风望淡声:“既然如此,我今日便做主取消你跟栗姑娘的亲事,你们二房可有异议?”


这些事祁佑全然不知,在证据面前他也没脸否认,只沉着道:“是我教子无方,对不起清嬗,婚事就此作罢。”


栗清嬗如释重负。


柳氏却咽不下这口气,咬牙道:“婚事可以作罢,冤枉长辈贪图嫁妆一事又该怎么说?”


她拿准了栗清嬗手里不可能有证据。


今天便是要取消这个婚事,她也要栗清嬗背上冤枉长辈、恩将仇报的名头。


栗清嬗一颗心顿时一紧,有些后悔将此事说出来,柳氏院子里的人自是不可能为她作证,拿不出证据反而对她不利。


祁风望却忽然发出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笑。


“这么说,二婶对栗姑娘的嫁妆毫无兴趣?”


柳氏一脸问心无愧,说话声音里底气仿佛都足了几分:“那是自然。”


祁风望淡声:“既然如此,那便将二婶手中掌管的五十多个栗姑娘的铺子交还于她吧。”


现场顿时如同炸锅一般。


“五十多个铺子?这得多少银子啊?这么年一直攥在柳氏手里?”


“这还叫不贪图外甥女嫁妆?她也真是有脸说出来。”


“怪不得又是要冲喜又是不想取消婚约,我呸!”


柳氏霎时变了脸色——祁风望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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