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朝她看过来，“这里没有暖气。你要是怕冷，就开空调。”“我怕鬼。”“……”“林淮亦。”她皱眉，嗔道：“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他无声地望着她，喉头微微动了下。...
他垂眸睨着她，透白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因为待在室内取暖的缘故，耳根也是红扑扑的。
巴掌大小的脸上，嵌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此时一动不动盯着他，琥珀一样的瞳孔映出他的倒影来。
郁荞有一双让人一见难忘的眼睛。
多年前他转学过来，她当时趴在桌上睡觉，后座的同学用笔戳她：“郁小鹿，别睡了，老师来了！”
被吵醒的小姑娘一个激灵直起身，额前的碎发睡得凌乱，迷糊的眼睛一睁开，让人一瞬心动。
隔着时光的长河，他无声地望着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
被吵醒的小姑娘，清澈懵懂地盯着他打量。
“我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低声开口，眉目沉静，“何况，你开出的条件，不愁找不到人。”
郁荞心脏往下一坠，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她知道林淮亦没那么好说服，但被拒绝，心里比想象中难过。
“什么理由？”
他顿了片刻。
“郁小姐。”
林长明过来敲门，咧开一口白牙，笑得意味深长，尤其视线还时不时扫林淮亦两眼。
黑色呢子大衣，里头是同色系毛衣，下身穿的西装裤配皮鞋。
逼近一米九的身高往那儿一站，浑身上下都透着深沉禁欲的味道。
哪怕是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赶到，发丝也丝毫不见凌乱。
林长明眼前飘过四个大字：
孔雀开屏。
“你的东西找回来了。”
“谢谢警官。”
林长明拿着东西进来，“手机，钱包，钱包里的东西你看看少了没。”
“好。”
她接过，低头仔细翻找。
林淮亦立在一旁，想到刚刚进门时，李江说的，林长明抓小偷去了。
她东西被偷了？
“没少。”
郁荞松了口气，“谢谢林警官。”
“不客气。”
林长明又去看林淮亦，后者的眼睛落在前头的小姑娘身上，正看得入迷。
林长明无声地勾唇。
东西找到了，郁荞也就没必要待在警局了。
她和林淮亦一前一后出来，林淮亦被林长明拖过去问了两句：
“怎么回事？真是你抛弃的人家，人家找上门了？”
看着也不像啊。
林长明反而觉得，林淮亦才像是那个被抛弃的。
尤其结合他回来这一年的境况来看。
追他的小姑娘就差去他家里堵门以身相许了，也没见他这么直勾勾的看过谁。
林淮亦只淡声解释：“前女友，两年前就分手了。”
“那她还不远万里找过来？”
林长明说，“你不是说和以前的同学都没联系了么？她是怎么找过来的？”
林淮亦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同样也有这样的疑问。
“你住哪个旅馆？”
他走过来问。
郁荞想到旅馆的隔音，皱了下眉头，仰头问他：“你家在哪儿？”
他眉头微动，“你要住我家？”
“不可以么？”
郁荞一贯脸皮厚，何况她既然都来了，不带走林淮亦，她不甘心。
“我就是为你来的。”
他移开视线，拿出车钥匙，“滴”一声开锁。
“郁荞，我不会跟你去帝都。”
“为什么？”
再度看她时，他脸色恢复了平静。
“我妈生病了，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她。”
郁荞微微变了脸，沉默无言。
他妈妈生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
林淮亦跟她去了之前的旅馆，将行李箱拿出来，她又坐上了他的车。
后来的一路，两人一路无话，车内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郁荞靠着车身，目光看着外面的飘雪，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走。
林淮亦是江城人，当初他转学去帝都，是因为他妈妈带着他再嫁，对方是帝都人。
对于他当时重组家庭的情况，郁荞知道的不多，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俩还是死对头——或者说，是郁荞单方面的不喜欢林淮亦，林淮亦多数时候是懒得搭理她的。
后来两人在一起，林淮亦也很少提到那个家庭的事情。
郁荞觉得，他们大概并不十分和睦。
不然，她想林淮亦也不会需要业余时间勤工俭学。
郁荞还记得他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就在隔壁的艺术学院上学。
有几回郁荞看到林淮亦放学后和隔壁艺术学院的女生拉扯，她还十分得意，拍了几张照片作为举报林淮亦早恋的证据。
直到她嘚瑟地到林淮亦面前炫耀，林淮亦冷着脸告诉她，那是她妹妹。
但后来，林淮亦没有再提到那个“妹妹”，包括那个继父。
甚至，连他妈妈，郁荞都很少见他提。
他这个人素来冷漠，连对亲情也是如此。
而像郁荞这样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有些时候确实不太能理解他。
她打了个哈欠，困极了。
就在眼皮越来越重要阖上时，一旁响起清冽的男音：“我在镇上有套房，你住那里。”
“那你呢？”
她转脸看他。
“我陪我妈住村子里，你住不惯的。”
他专注开车，车内光线晦暗，他的面目轮廓却很清晰。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车子就停了。
“到了。”
她看向一旁装修精美的小洋楼，三层楼，一片黑暗。
“我一个人住这里吗？”
她弱声。
他终于朝她看过来，“这里没有暖气。你要是怕冷，就开空调。”
“我怕鬼。”
“……”
“林淮亦。”
她皱眉，嗔道：“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无声地望着她，喉头微微动了下。
最终，他还是发动了车子。
郁荞连连打哈欠，都忘了要问一句，他为什么不带着他妈妈一起住镇上的房子。
到目的地时，郁荞睡着了。
“醒醒。”
她被男人温凉的手指拨弄醒，迷糊睁开眼，对上面前放大的俊脸。
他扶着车门，站在外头，有风刮进来，冷得郁荞一个哆嗦。
男人刚帮她解开安全带，她就没头没脑地撞进他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腰身，脸蛋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呓语似的咕哝：“好冷……”
林淮亦怔了下，垂眸睨着她。
她又睡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