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你取珠钗,为什么还要拿篦子来?」「小姐,您已经有两日没有篦发了,我担心您头上有脏污,到时候出门见人丢了脸面。」...
「小姐,天这么晚了,您身体本就弱,当心染上风寒。」
在我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灰绿色夹袄的婆子,她手提着灯笼,似是埋怨地看着我:「若是您病了,免不得一阵伤筋动骨,又是躺床上无法动弹。」
「咳咳。」
她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自己胸口憋闷,忍不住拿着帕子咳嗽。
「哎,小姐,下次天黑,您可就不能出去了。」
婆子忙走到我身边,搀扶着我的胳膊:「寒冬风寒大,您要是病了,那可怎么受得了。」
紫鹃说得真的没错。
红楼里,只有我与她是活人。
这婆子一靠近我,我就闻到一股无比腐烂的臭味。
这种味道与贾宝玉不同。
贾宝玉身上好歹还有香料遮掩,但这婆子身上纯纯是烂肉的臭气。
「咳咳。」
我借着咳嗽,假意脱离开她。
在婆子的引路下,我们绕过小石子小径来到潇湘馆。
这里并不大,但胜在幽静,且旁边竹郁青葱,景色宜人。
但,这里始终萦绕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一进屋子,婆子赶忙给我把白氅脱下,抖了抖,又端来茶盏让我喝茶。
我突然想到贾宝玉的枫露茶。
那殷红的茶水颜色,让我一阵犯恶心,几乎脱口而出:「我不喝。」
「那我去给您弄来水,让您梳洗梳洗。」
婆子走到外面,招呼了一声,叫丫鬟们传来水盆。
她兀自在屋厅内放着些银炭,说道:「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炙热的炭火燃烧着,烘烤的屋子里很是温暖。
却也更加激发了那种腐烂的肉臭味。
这是丫鬟婆子们身上散发的味道。
我挥挥手:「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这时候,一个丫鬟已经端着一个铜盆进了来。
婆子笑着道:「小姐,您刚在外面沾了寒气,还是用热水清洗清洗,祛祛寒吧。」
看着这张惨白惨白的死人脸,我再次反胃:「我累了,想歇下了。」
婆子的脸一下子就塌了:「小姐,您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有不洗漱就上床歇息的道理?这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噗通一声。
一旁的丫鬟已经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铜盆。
「洗完,您就好好歇息。」
说话间,婆子将我的袖子挽起,又褪掉我手腕上的镯子。
等身上的饰物都取干净后,拿了一条大毛巾将我身前的衣襟包裹得严实,这才开始为我洗漱。
我本想拒绝婆子。
可我到底不是林黛玉,更不了解红楼梦的生活习俗。
所以,我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任凭丫鬟婆子在我身上捣腾。
好不容易洗漱完,我以为可以叫她们散开,却见丫鬟放下水盆,拿了铜镜,还有一把篦子朝我走来。
婆子面无表情道:「小姐,梳好头发,您就可以好生歇息了。」
我浑身一震:「我不需要!」
现在已经是深夜。
规则显示过:「深夜子时,不要对着铜镜用篦子梳头。」
子时换算成现代的时间是 23:00——1:00。
我不知道现在几点。
但我知道,现在天黑了,已经是夜晚。
我决不能再冒一点险破坏规则!
「小姐,您头上都是珠钗,不把它们取下,会伤着您的。」
婆子眼睛惨白,神情阴郁:「我是为您好。」
我盯着她:「你取珠钗,为什么还要拿篦子来?」
「小姐,您已经有两日没有篦发了,我担心您头上有脏污,到时候出门见人丢了脸面。」
说话间,婆子已经取走了我头上的一根珠钗。
没了钗子的固定,我的一头黑发尽数散落了下来。
此时我简直心急如焚。
一面是想的是紫鹃和我说过,不能表现异样,一面又是规则……
婆子指了指面前的铜镜:「小姐,您看,您的头发多长,多么柔软,如果不篦发,是不可能有这样效果的。」
我不敢看铜镜,却偏偏视线还是瞥到,镜子里面模糊出现两张人脸。
是我与婆子的脸。
我的脸惨白又惊慌。
婆子的脸,是一个骷髅头。
「够了!」
我猛地取下铜镜重重扔在地上,怒喝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婆子与丫鬟瞬间就不动了,但眼珠子大睁着,直勾勾盯着我。
我硬着头皮,指向门外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