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面前没有伪装的必要,我看着她卸下防备,脸上一点点露出茫然的、伤心的、带点孩子气迷惑的表情,她问我:「阿瑶,我对他那样好,他为什么还不喜欢我呢?」...
二十五岁的阿瑶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阿瑶了。
以前的她爱哭,胆子小,怕黑,性子太软经常被欺负。
现在的她爱笑,笑容挂在脸上像面具,但每一分笑意都恰到好处,举手投足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她跟我说这十四年的事。
她说她在那个吃人的、复杂的家庭环境中学会了很多自保的手段。
她学会笑的一脸温柔无害的去达成自己的手段。
比如十八岁她继母怀孕后,在她车里做手脚让她差点死于一场车祸事故时,她在她家那个贵气的旋转楼梯上刷了一层薄薄的橄榄油,然后站在最顶层垂眼冷漠的看着她的继母失足从楼梯上一层一层的滚下去。
她微笑着用极温柔的语气对我说:「阿竹,你没看见她身下的血,真好看。」
比如十九岁那年她在客厅勾引她那个醉后稀里糊涂的继兄,在他兽性大发的强上她的时候,她日理万机的父亲「恰好」回来,看见这一幕勃然大怒,她惶恐的哭泣躲在他身后整理被撕扯破烂的衣服,没人看见她掩在发丝下嘴角的笑。
「之后那个畜生就被流放了,连面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阿竹,你的手段还是太柔和了,这样才能一劳永逸不是吗?」
又比如二十一岁那年她将她美丽漂亮却没有主见并且一直想走捷径的舍友带回家,刚好碰见她父亲,那之后她继母彻底失宠,她舍友会挽着她的胳膊笑的很听话的说:「阿瑶,你爸爸说会离婚娶我,你放心,我会很听你的话的。」
她确实听话,至少确保了阿瑶在毕业后很顺利的进入公司开始接手产业。
她说了很多,我一直沉默。
大概是我一直没有回应,她的语气一点点淡下来,直到面无表情:「阿竹,你跟傅承弼一样,觉得我是个心思深沉歹毒的蛇蝎女人是吗?」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镜子前,伸手摸着镜子中的脸,问我:「阿竹,你也觉得我很可怕是吗?」
我叹口气,语气平静,我问她:「阿瑶,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我不喜欢煽情,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疼,我在镜子里对她微笑:「我很开心,阿瑶,真的,我很开心你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
她愣住了。
「所以和我说说,是谁让你痛苦的。」话锋一转,我语气变得冰冷。
是呀,二十五岁的阿瑶,她成长的令我欣慰,可我没忘记,我的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她在痛苦。
极致的、绝望的、撑不下去的痛苦。
我想着那个叫傅承弼的男人看向阿瑶时冷漠冰冷的表情,还有那句「你这张脸真是让我恶心极了。」
我忍不住冷笑,问她:「你喜欢他?」
只有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赋予他伤害自己的权利。
二十五岁已经铁石心肠的阿瑶也会为情所困。
她在我面前没有伪装的必要,我看着她卸下防备,脸上一点点露出茫然的、伤心的、带点孩子气迷惑的表情,她问我:「阿瑶,我对他那样好,他为什么还不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