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和朱启晖对上,贺临舟就得让。让衣服,让房间,让父母……最后,他们要他把保送北大的名额让给朱启晖。可北大一直是贺临舟的梦想,他自然不答应。...
1984年夏,漠河军区第一高中。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进清华,与主席总理称兄道弟;入北大,同大家巨匠论道谈经”
贺临舟看着窗外墙上漆红的标语,再一次确定他真的重生回到了高考结束后的第10天。
耳边传来老师语重心长的询问:“贺同学,你真的要为了娶姜营长,而把这个去北大上学的名额让给你弟弟吗?”
贺临舟的灵魂猛地震醒。
他抱紧了怀里的书:“不!我不让!您说得对,我们读书人不该沉溺情爱,应该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才对。”
“但我不想去北大,我想去国防大学。”
上辈子,15岁那年漠河大雪,第一团团长老朱为了救贺临舟而埋在大雪里死去。
贺父贺母将他的儿子朱启晖带回家,说以后他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儿子。
可从那时起,一切都变了。
只要和朱启晖对上,贺临舟就得让。
让衣服,让房间,让父母……最后,他们要他把保送北大的名额让给朱启晖。
可北大一直是贺临舟的梦想,他自然不答应。
小姨姜青妤知道他喜欢她,却说,只要他让,她就嫁给他。
最终感情打败了理智,为了娶姜青妤,贺临舟把上大学的机会让了出去。
然而结婚后姜青妤却调去了北京,留在那里照顾朱启晖,把他一个人留在了漠河。
重来一次,他再也不要和小姨姜青妤结婚了。
也再不会让出上学的机会。
“好好,你想通了老师就放心了。你的成绩去国防大学也没问题,就是可惜了这个保送北大的名额了。不过没关系,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老师会看着你报效祖国。”
道过谢,贺临舟重新填了一份高考志愿才离开。
走出学校,街上的人们穿着蓝色工人装,骑着二八大杠,这一刻,他才有重生的真实感。
他抬手遮住阳光,笑出了声。
真好。
这辈子,他要为自己而活,活得精彩,报效祖国!
一路走回家属院,远远的,贺临舟就看见站岗亭旁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而姜青妤就站在车边。
清冷的女人身板挺直,穿着作战服,留着短发,带着几分英气。
姜首长的小女儿,整个漠河军功第一的营长,清冷禁欲的气质,单拎出哪一个都叫人为她侧目。
贺临舟的爷爷与姜首长是战友,所以按照辈分贺临舟要叫姜青妤一声“小姨”。
上辈子,和这样的女人朝夕相处,情窦初开的贺临舟难免心动。
可他最大的错就是心动。
正想着,姜青妤清凌的目光看来:“你去哪儿了?”
贺临舟顿了顿:“学校。”
姜青妤还要再说什么,身后朱启晖从吉普车上走下来,手上提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
“小姨,谢谢你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贺临舟远远看了一眼,衬衫、外套,皮鞋,梅花牌男士手表……
心里像被刺了一刀那样疼。
朱启晖被接回家里后,他就处处忍让,最后都到了住阳台、只能吃菜叶子的地步。
姜青妤看不下去,将他接到了军属大院住,他这才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从前那样的好东西,姜青妤只给他一个人买。
可现在这份偏爱,也没有了。
贺临舟觉得刺眼,快步走回了家。
回到房间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柜子里找出之前收起来的一盒大白兔奶糖。
糖盒早就旧了,彩绘的大白兔也变了颜色。
他爱吃甜,从前他一哭,姜青妤就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大白兔奶糖喂给他,哄他开心。
后来他舍不得吃了,就全都攒了起来。
他以为,大白兔奶糖就是姜青妤对自己上心,喜欢自己的证明。
可现在看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保质期早就过了,糖纸发黄,跟化了的奶糖粘在一起,贺临舟好不容易撕开一颗,送进嘴里,却再没了记忆里那股温暖甜蜜的奶香。
丝丝缕缕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他皱着眉,低头吐了出来。
“过期的糖,果然不能要了。”
过期的温暖,也不该沉溺,无需缅怀。
他抱着糖盒走出去准备丢掉,正好遇上回来的姜青妤。
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糖盒,并没认出这是她送的,反倒说:“少吃糖,对牙不好。”
听到这话,贺临舟没来由地笑了一下,心口说不上来的闷堵。
随后,他当着姜青妤的面,将糖丢进垃圾桶。
“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