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珩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他只能捕捉到尹落笙这个名字,以为她终于回来了,立刻起身想要冲出去。...
孩子一天天长大,贺家人慢慢发现,贺呈洲说话好像比同龄孩子要晚一些,但精力要旺盛很多。
他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开智时间晚,买了很多营养补品给他补着。
等到孩子长到四岁,还是只会说一些简单的单音词,连话都说不圆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带孩子去检查。
这一查,才发现当年的堕胎药,对孩子的大脑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贺呈洲的智商,会永远停留在八九岁的小孩阶段。
听到这个消息后,余紫楹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吃了这么多苦拼命保下来的孩子,会是个弱智儿。
她每天抱着孩子以泪洗面,哭哭啼啼抱怨个不停,余家人也时不时就上门找茬。
郁结于心的贺母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没过两个月就气死了。
贺父一怒之下直接把余紫楹和孩子都撵出了门。
树倒猢狲散,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家,终于想起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可等他赶到精神病院,想把贺清珩接出来时,却从医生那知道了一个新的噩耗。
因为长期酗酒和逐渐恶化的心理状况,贺清珩已经精神失常了。
贺父不相信,可等他进了病房,看到那个两鬓斑白,眼神涣散的人时,再也忍不住那把老泪。
“作孽啊,作孽啊!”
看着哭得很是伤心的老头,贺清珩的意识短暂恢复了片刻。
但他认不出眼前的人,以为是某个病友,便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了他。
“你哭什么?是不是没有人跟你玩,那等阿笙回来,我们做你朋友好不好?”
贺父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贺清珩还在惦记着尹落笙。
他伸手握住儿子的手掌,语气里带着悲切和绝望。
“你都不认识爸爸了,还记得尹落笙吗?”
贺清珩听不懂他再说什么。
他只能捕捉到尹落笙这个名字,以为她终于回来了,立刻起身想要冲出去。
医护人员连忙拦住他,好说歹说才把他哄回床上。
“你乖一点,阿笙晚上就回来了。”
“你上午答应过阿笙,今天都不能吵闹哦!”
看着她们哄孩子一样哄贺清珩的样子,贺父终于意识到,他最后一点期望也被斩断了。
他佝偻着腰身,慢慢往病房外走去,却被紧随而来的医护人员叫住了。
“你是贺清珩的家属是吧?我们想了解一下,病人嘴里的尹落笙究竟是谁啊?能不能把她请到医院来,这样或许能改善病人的病情。”
尹落笙吗?
看着房里慢慢安静下来的贺清珩,贺父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丢下这三个字,他抬起脚慢慢下楼。
路过院子时,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尹修元。
快三十年没见,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虚弱地似乎下一秒就要离世了。
可他的嘴里却依然在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茗悠,茗悠。”
贺父用了很久才想起这个人。
许茗悠,是尹落笙的母亲,在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突然消失了。
所以世界上是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吗?
贺父不知道,可他透过尹修元现在的样子,能想象出再过二十年,贺清珩的样子。
和他一样年迈,和他一样意识不清,和他一样念叨着一个至死都无法忘记的名字。
而被怀念的那些人,她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她们应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