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蕾丝领口的蝴蝶效应玻璃门推开时，苏棠正用银匙戳化第三颗棉花糖。

暖气烘得蕾丝领口刺痒，母亲今早抻平她衣领的唠叨还在耳畔："穿温柔些，人家可是航天院的工程师。

"她第17次揪住后颈那圈花边，指腹蹭到领标上凸起的刺绣——"MADE IN 2017"，这件米白色针织衫竟是七年前陈念送她的生日礼物。

"苏小姐喜欢美式还是..."裹着风雪的声音突然卡住，她抬头看见陈念僵在桌边，黑色大衣肩头落着未化的雪，像撒了一簇星屑。

他右手下意识扶了扶银边***，镜框边缘有道细小的刻痕——那是大二实验课上，她失手用游标卡尺留下的印记。

七年时光把他雕琢得更清峻，唯独右耳后那块淡红胎记，还像高二那年被篮球砸中时一样鲜活。

苏棠下意识摸向锁骨——那里曾贴过同款创可贴，此刻却空荡荡的透着凉意。

记忆突然闪回2009年夏末的医务室，少年沾着碘酒的指尖拂过她膝盖擦伤："新同学怎么总把自己弄成战损版？""拿铁，双份奶不加糖。

"她抢答完就咬到舌尖。

大四分手那天的雨声突然漫进耳膜，他举着伞追到地铁站，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在雨中摇晃："至少让我说完《瓦尔登湖》的..."当时她怎么回答的？好像是把热美式泼在他心口，深褐液体在雪白布料上洇出猎户座轮廓。

"叮"，骨瓷杯与玻璃台面相撞的轻响惊醒回忆。

陈念将热可可推过桌面，杯底沉着三颗棉花糖："阿姨说你戒咖啡了。

"他解围巾的动作带着实验室特有的精准，深灰色羊绒围巾叠成整齐的方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

喉结滚动时牵扯到颈侧淡青血管，苏棠突然想起大三平安夜，这人穿着同款毛衣在实验室煮红酒，喉结被蒸汽熏得泛红，像雪地里熟透的浆果。

"航天院的工程师还信占星术？"她故意瞥向他腕间的星空表盘。

那是她大二送他的圣诞礼物，表带早已磨出毛边，表面却亮得能照见人影。

陈念左手无名指有道浅疤随动作若隐若现——2015年修她自行车时被链条夹伤的，当时渗血的指节按在她脚踝上："别动，齿轮卡住裙摆了。

"此刻暖气嗡嗡作响，陈念的外套带着雪松香罩在她肩头。

袖口内侧有道不起眼的缝线，歪扭针脚在墨绿呢料上爬成蜈蚣形状——正是大四那年她赌气缝补的杰作。

那时他总穿着这件大衣泡实验室，袖口常沾着机油，她边缝边骂："穿得像个收破烂的。

"如今这抹墨绿竟成了某高定品牌的秋冬主打色。

"听说你在做儿童科普绘本？"陈念突然开口，指腹摩挲着杯沿泛起薄雾。

他右手小指有道新添的灼痕，是焊电路板留下的勋章。

"上个月科技展看到《齿轮王国历险记》，主角小棠的建模..."他顿了顿，银匙搅动热可可的漩涡，"膝盖上有机器猫贴纸。

"苏棠的勺子"当啷"撞在瓷盘上。

那个藏在三维模型里的彩蛋，连编辑都没发现。

投影幕布亮起的瞬间，她鬼使神差地在主角膝盖处添加了高二时的创可贴图案。

此刻落地窗外飘起细雪，陈念镜片蒙上雾气，恍惚又是大二初雪日，他在实验楼顶用激光笔画出机器猫轮廓。

服务生端来焦糖布丁时，陈念的袖扣勾住了她的毛衣线头。

K金齿轮造型的袖扣，与她绘本里反派BOSS的胸针如出一辙。

他低头解扣子的模样，像极了在实验室拆解精密仪器。

苏棠望着他发顶新生的白发，突然想起大四暴雨夜，他蹲在出租屋修漏电的台灯，雨丝从破窗斜进来，在他黑发上结出细小的水晶。

"苏小姐对航天科普有兴趣吗？"陈念将解开的袖扣放进她掌心，金属残留的体温烫得她指尖微颤。

他解锁手机推过来，锁屏画面竟是她大二时的工程制图作业——A3图纸边角画着戴厨师帽的小人煮酒酿圆子，那是她熬夜赶图时的随手涂鸦。

落地窗倒影里，他左手在膝头轻敲莫尔斯电码。

苏棠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在咖啡拉花消散的涟漪里读出一串坐标——东经113°17'，北纬23°8'，正是当年他承诺要带她去看卫星发射的基地位置。

玻璃门又被风雪撞开，携来童年记忆里的白玉兰香。

陈念突然倾身过来，指尖掠过她耳后："领口沾了棉花糖。

"雪松气息笼罩的刹那，她听见他喉间滚动的气音，比当年实验室的示波器曲线更颤动人心的频率："小棠，我的机械心脏...好像又漏电了。

"第二章 齿轮开始转动2009年盛夏的物理实验室像个蒸笼，吊扇在头顶发出年迈的呻吟。

苏棠抱着作业本撞开门的瞬间，陈念正踮脚够顶层置物架上的篮球。

少年转身时校服下摆掀起，腰间银链折射的阳光晃疼了她的眼——那是用自行车链条改造的腰带，每个链节都打磨得锃亮。

"新同学要选理科？"陈念摘下护目镜，冰镇汽水贴上她晒红的脸颊。

苏棠后来总梦见这个瞬间：柠檬汽水的冷凝水蜿蜒过他腕间青筋，在实验台洇出小小水洼，倒映着窗外疯长的爬山虎。

他握笔的指尖有淡淡机油味，草稿纸上洛伦兹力的解题步骤精确如机械制图，边角却画着戴护目镜的企鹅举物理公式。

蝉鸣突然沉寂的片刻，苏棠听见自己心跳与挂钟同频。

陈念耳后淡红胎记随呼吸起伏，像她早餐吃的草莓蛋糕缺角。

当他把融化的雪糕藏在身后时，她正偷看他草稿纸背面未写完的诗："在麦克斯韦方程组里，藏着我无法收敛的偏微分。

"后来每次月考放榜，陈念总在奶茶店"偶遇"她。

七月某个暴雨天，苏棠躲雨撞见他蹲在檐下喂流浪猫。

小白猫项圈闪着银光，凑近看竟是自行车链条改的。

"它叫小齿轮。

"雨珠正顺着他的睫毛坠入奶茶杯，苏棠没听见后半句——"因为遇见你的那天，我的生命齿轮开始转动。

""新品买一送一。

"陈念把珍珠奶茶塞进她车筐，吸管上别着函数图状的收银条。

苏棠曾以为那些波浪线是随手涂鸦，直到某个台风夜，停电的出租屋里，她将收银条拼在应急灯下。

荧光点阵渐渐浮现，连成猎户座轮廓，参宿四的位置用摩斯密码写着"你眼睛的颜色"。

她不知道的是，陈念每晚都在便利店废弃的收银纸上打孔。

少年弓着背在台灯下作业，指尖被热敏纸烫出细小水泡，像在星图里播种不会发芽的暗恋。

答案前夜的暴雨冲刷着教室玻璃，苏棠在课桌摸到生锈的齿轮。

F=mv²/r的公式旁画着歪扭笑脸，油墨被汗渍晕开。

金属表面残留着熟悉的机油味，与陈念校服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陈念正在器材室来回踱步。

淋湿的校服口袋里躺着防水信纸，用机油写的字迹在雨水中愈发清晰："向心力不是公式，是想靠近你的本能。

"他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慌忙把信塞进装螺旋测微器的铁盒——这个动作导致他三天后交不上物理实验报告。

当苏棠撑着伞经过操场时，陈念正在雨幕中狂奔。

链条腰带在雷光中闪烁，他数到第二十圈时终于停住，对着积雨云喊出的告白被雷声碾碎。

翌***在她课桌发现齿轮失踪，却不知苏棠将它串成项链，藏在制服第二颗纽扣下。

第三章 机械心脏的春天2014年深秋的暴雨像失控的数控机床，将校园切割成模糊的像素块。

苏棠抱着《机械制图》冲进实验楼时，陈念正站在廊柱阴影里调试激光测距仪。

雨珠顺着他手中的白大褂衣角坠落，在积水里砸出精确的同心圆。

"让让！

"她侧身闪避的瞬间，怀里的图纸天女散花般扑向那杯冒着热气的实验咖啡。

褐色液体在白大褂前襟洇出混沌星云，苏棠抬头看见胸牌上反光的字迹：机械工程学院 陈念。

他银框透视后的睫毛挂着水珠，像结霜的晶体管阵列。

"二食堂新出了酒酿圆子。

"陈念递来的纸巾叠成小兔子，耳朵用蓝墨水画着歪扭笑脸。

苏棠盯着他后颈未撕净的纹身贴——是高二那年校运会，她趁他午睡恶作剧贴的机器猫。

此刻那个褪色的卡通图案正随着他吞咽动作起伏，像在嘲笑时光的徒劳。

雨声突然变得遥远，苏棠听见自己说："你怎么转来机械系了？"话一出口就后悔得想咬舌。

陈念扶正滑落的镜框，金属镜腿闪过编码："听说二食堂的红烧肉能提高逻辑运算速度。

"他转身时白大褂扬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