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小可怜,努力活下来了罢了。
我叫林棠,只隐隐约约地记得,以前自己过得挺幸福的,爹娘都活着,可现在我都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毕竟在我六岁的时候,一场灾难毁灭了一切,爹为了救我,上山死了,留下我娘和我。
我运气很好,活了下来,但是却生了一场大病,坏了脑子。
林家村见我和我娘可怜,偶尔施舍些,让我磕磕绊绊地长大了。
村人们心善,我也跟着他们学了很多东西,学着怎么活下去。
冷了拾掇柴火,饿了上山挖野菜,娘身体不好就学着自己采药。
抓了野鸡自己驯养,卖了肉卖了蛋,然后抓小鸡自己养。
八岁那年,身体不好的娘也走了,她哭着抹我的脸,讲着自己还没能看到我成亲就去了非常的不放心,说对不起我,满脸的泪痕。
我紧紧抓着娘的手,抽噎着讲不出一句话。
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十二岁捡到了小咪,一只脏兮兮的金丝虎,脏得都快成小黑猫了,黑黑瘦瘦的。
我蹲下来,他朝我哈气,我默默地把晚饭的糊糊递到它面前。
小咪疑惑地看了一眼我,然后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就像捡到叶铮霖的时候他吃饭一样。
不对,应该说是叶铮霖像小咪。
「你是不是没地方去啊。
」「喵。
」「那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生活啊。
」于是我终于有了陪伴,是我第一个家人。
然后十六岁的时候捡到了受伤晕倒在后山的徐修然。
那个时候完全没捡人经验的我守着他在昏暗的山里待了好久,堪堪用采的药材给他敷好了伤口,然后又等了半天,直到天黑,才一瘸一拐地把他拖回了我家。
东西不能随便捡,没人来找的话,肯定就是没人要了吧。
于是我把他捡回了家。
不捡也太浪费了,那么大一个男人呢!
我家现在已经我一个,小咪一个,还差一个就是一家三口了。
以前我爹,我娘,加上我,一家三口。
可我爹娘不在了,但我有小咪,现在加上这个人也是一家三口。
我就又有家了。
但是首先,得让这个家伙活下来,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受的伤我从来没见过,只能努力地用着好东西吊着他的命,吃的喝的都拿勺子一点点喂给他,小咪都羡慕得***叫。
就这样努力了七日,差点都准备把他埋进地里去了,他才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唤出来的剑指着我,警惕地环顾四周:「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果然第一面见了就不友好,后面发生的事也不快乐。
但是当时我的确是被徐修然晃了眼,满心满眼都是他活了我能有家了。
就算是后来知道他是仙人,我也没有多气馁。
为了养伤,徐修然在林家村住了下来,大家也都知道我捡了个好看的童养夫。
我每每外出劳作,都有村人笑着问我捡回来的那个童养夫咋样了,怎么不出来干活。
我忍不住笑笑:「他是读书人,怎么能拿读书的手捧干活的东西呢?而且他在家里会帮我做家务,还会算数记账呢。
」我不擅长撒谎,一长段话说得磕磕绊绊。
徐修然不会帮***活,更不会帮我记账。
他只会嫌弃地看着我,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林家村后山的灵气充沛,方便他恢复伤势。
我曾试探着做了好吃的糖饼端到徐修然面前,讨好地问:「如果你伤好了,还没有回去,能不能留下来和我一起过日子?」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回仙门是必然,你的恩情我也会报答的。
」他的意思就是,其余的,我便不要再多想。
我有些难过,于是退而求其次:「那你帮我算算账之类的吧,算不清楚账,年年都被亏钱。
」徐修然不理解:「你为甚将俗物看得如此重?」他说既然如此他直接给我些金银得了,我拒绝了,更觉得难过,怏怏地走了。
我也是俗物啊,这些都是我赖以生存的东西,我何为不看重?他不理解我为什么想要他帮我算账,自然也无法理解在他离开时,我只找他要了药钱和饭钱。
两不相欠。
其实我和徐修然是成亲过的。
虽说是成亲,只不过是一块红布,以及坐在一起无事发生的一夜,我不知道他为何答应我,但是那晚我的确是欣喜的,也是快乐的。
透过红布瞧他,仿佛瞧着天边的明月,冰冷而闪耀。
只不过也的确是天边月,镜中花。
在徐修然在林家村修养第三年的时候,他的小师妹乐妙嫣来了。
不仅随手取出了我买不到的伤药,还让一直冷脸的徐修然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一点难受的情绪都没有,甚至觉得很开心,因为她来了之后,家里又多了一个,比以前冷冷清清的感觉好多了。
我每天开心地看着他们两个在饭桌上聊着我听不懂的话,伸手***小咪的下巴,想着鸡蛋又卖了多少钱,感觉无比的幸福。
只不过这份幸福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因为他们迟早都会走。
就在徐修然成功飞升的前一晚,我听到了他们师兄妹两人的对话。
「师兄,她可是你的情劫,你不陪伴她度过这一世,可是修不圆满的。
」「无事,我们已经成过婚了,满足了这一点,飞升会圆满的。
」「师兄你这样骗一个小姑娘好吗?我看她满心满眼都是你呢。
」「仙凡有别,本无缘,就不要给她太多的期望了。
」我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原来我一直期望着的家,也不过是一场幻梦,迟早都要醒的。
躲在角落里偷偷抽泣的我,抱紧了过来蹭着我安慰我的小咪。
下定了决心。
既然仙凡有别,那我便不要了。
这不是我要的家,他也不是我想要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