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月汀阁。
夜色渐浓,草木皆静,庭院内竹影婆娑与卧房内细语呢喃相应交织,令人心醉神迷。
“夫君!夫……君!”穆瑶喜浑身尽是酒气,抱着男人不肯松手。
“你唤我什么?”
沈卿絮喉结滚了滚,看着身下的脸心底燃起一团烈火,理智已然要崩塌。
“夫君!”
天籁之音,宛若春风拂面。
但他仍平静道:“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今日小小姐沈毓生辰,国公府请了不少世家女眷。
穆瑶喜作为沈毓叔母随人打点上下,是以宴席上多喝了几杯。
不想不胜酒力,此刻脑袋昏昏沉沉。
“你欺负人。”穆瑶喜面颊着了一层玉粉,为着酒劲还未散去,说话时软绵又委屈。
闻言,沈卿絮似有无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哄她:“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穆瑶喜微微呼吸,身子一动,两处柔软随即与他的胸膛相撞。
余音未落,沈卿絮铺天盖地的吻向她袭来,好似预谋已久,蛮横热烈。
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净。
初尝滋味,穆瑶喜脑中一片空白,不懂如何回应。
烛影晃动,红帐飘渺,她以为身处梦境。
直到沈卿絮攻势转移到脖子上,穆瑶喜才哼唧了一声。
见她噙着泪要哭出来,沈卿絮回神立马停了动作。
几分悔意涌上心头,他暗暗骂自己,疯了吗?
猛地从榻上起身,沈卿絮眉心一拧,极力安抚:“别怕,我不会,好好休息。”
扔下一句话,他仓惶而逃。
门外守着的甘冀看他额头上满是汗珠,不解问道:“世子,你这是?”
“去吩咐人准备解酒汤给夫人喝下!”沈卿絮欲色尤显,不想叫人发现失态,随即大步离去。
甘冀心生疑问,从未见世子这般慌张过。
里面的穆瑶喜还在发懵,翻了个身,眼睛一闭,悠哉睡着了。
隔天,晨雾散去,旭日东升。
穆瑶喜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睁开眼,丫鬟正在她身侧。
“茉珠?”穆瑶喜慢慢坐直,忽觉两眼冒金星,头疼得很。
茉珠紧着递来热茶,不禁担心:“姑娘,酒量不好莫要逞强,伤了身体老爷和夫人如何放心!”
亏着茉珠提醒,穆瑶喜抬眸打量四周。
这不是沈卿絮不许任何人打扰的月汀阁吗?
怎么稀里糊涂跑这来了?
隐约想起一些画面。
茉珠眼看她脸上越来越红,刚要问问,就见她气得直蹬被子。
不知在气谁。
“茉珠,昨晚谁和我在一起?”
“自然是……世子。”茉珠知道整个穆家都忌讳“沈卿絮”这个名字,便低声不再看姑娘神情。
话落,穆瑶喜伤神,倒吸一口凉气又倒了下去。
两个月前,当今太后赐婚,将她许配给成国公的二公子沈卿絮。
据说这婚是沈卿絮自己求来的,消息传出后,京中半数女子皆羡慕穆瑶喜的命数。
奈何一桩喜事穆老爷却愁得夜夜睡不着。
穆渊现任国子监司业,明年便要调去俪州鸿如书院,本想带着全家老小举家搬迁过自在日子去。
但突如其来的婚事将计划打乱,女儿要独自留在京都,自然舍不得。
其次,最重要的……
凡是同僚无人不知,沈卿絮和穆千承不合。
穆千承是穆家长子,是穆瑶喜的亲哥哥。
娶死对头的妹妹,闻所未闻。
穆家而今处境不比从前,既旨意已下,不得不从。
出嫁那天,穆渊只一句:“女儿,万事顾全自己,一切小心。”
父女含泪告别,家人万般无奈。
自此成婚已有一段时日,所谓“良缘”穆瑶喜十分不愿。
不知沈卿絮打的什么主意,她日夜难安。
别人只知沈卿絮是辅佐之臣,前途无量。
凭着绝美容貌与翩翩风姿,甚是勾人心弦。
但穆瑶喜眼中的他,并非善类。
哥哥不止一次告诉过她:“沈卿絮踩着别人的尸体扶摇直上,他大概没有心,所以才那么狠。”
每每想起,穆瑶喜只觉后背发凉。
思绪漫漫,嬷嬷过来通传,沈卿絮正等她吃饭。
国公府宏伟宽阔,在她过门后,他们的住处一直和主院分开。
穆瑶喜脚步匆匆,急着从月汀阁赶来椒梨院。
等人一到,穆瑶喜面对他心绪忐忑,轻声说了句:“世子,对不住,我起得晚了。”
“无妨。”沈卿絮盯着她看去,发觉她不敢抬头。
眉间染上失落,他紧跟:“是我命人不准扰你的。”
穆瑶喜双手交叠在一起,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沈卿絮眼神飘向嬷嬷,嬷嬷心领神会,搀着穆瑶喜坐了下来。
接着,他一边盛汤一边悠悠开口:“怕我?”
“没有。”穆瑶喜心中藏着诸多疑问,可也不敢冒然揣度他的心思。
“你哥哥怎么样了?”
“嗯?”穆瑶喜险些呛到,双眼警惕看向沈卿絮。
“你慢些。”
她下意识躲开,见状,他识趣收手:“别慌,我就是问问。”
“还是老样子,认不得人。”穆瑶喜心生酸楚,若哥哥清醒,她必不会嫁到国公府来。
因为哥哥会护她。
一年前哥哥受重伤,醒来后无端患上了木僵之症,寻遍名医无计可施。
“可惜。”沈卿絮神情黯然,眼底晦暗不明,“瑶喜。”
他变了口吻,念她名字时,穆瑶喜一时错愕。
“我与你成亲多日,你一直不像你。”
话中意味扰得她不安,穆瑶喜两只葱白的手握着汤碗眼睫轻颤。
憋了太长时间,眼下正有机会。
穆瑶喜鼓起勇气,心思一沉终于问他:“世子,你向来不屑穆家,在朝堂之上多次想置哥哥于死地,而今哥哥对你已构不成威胁,我不明白,你,你为何要娶我?”
“嗯。”沈卿絮异常冷静,“难为你忍了这么久。”
穆瑶喜言语虽客气,但神色里的倔强丝毫不退,她想要一个答案。
他又道:“穆家女儿冰雪聪明,兰心蕙质,他人可以向穆家提亲,我就不能?”
“我……”她无法反驳,也不敢反驳。
“别多心了,昨***醉成那个样子,贴身伺候的都是我。”沈卿絮转身对着她,“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提起她醉酒,穆瑶喜呼吸一滞,惹得她一度陷入满屋旖旎的回忆之中。
躲开他的注视,穆瑶喜垂眸:“世子光风霁月,定不会害我。”
她不信他的话。
他亦不信。
从来到国公府的第一日,穆瑶喜的计划,便是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