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从垃圾桶里翻出那个手机时，霍行舟的脸色瞬间灰暗了下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苏念念的性格，她说要彻底放下，那就一定会彻底放下。

任凭他是霍行舟，还是苏父苏母，都再无挽回的机会。

那颗原本还带着一丝奢望的心，在此时彻底沉寂下来。

机场里人来人往，有人携手而去，有人挥手告别。

只有他孤身站在人流之中岿然不动，不知该去往何处。

回去吗？他不甘心。

去见她吗？他害怕亲耳听到那句放弃。

留与不留，见与不见，都成了让他无法选择的难题。

一旁的助理不清楚他心中所想，收到秘书查到的号码后，她直接拨了过去。

“喂？苏红雪女士吗？您好，这边是霍氏集团总部，我们联系您，是想问一问和苏小姐有关的事情，您方便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助理直接把手机递给了霍行舟。

“霍总，联系到苏小姐的姑姑了。”

看着她手上的电话，霍行舟迟迟未有动作。

直到电话里传来疑惑的问声，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去。

“红雪姐，好久不见，我是行舟，现在在奥克兰机场，您方便出来和我见一面吗？对，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念念。”

商量好地址后，他揉了揉眉心，把心头那些复杂的情绪都排解掉，转身离开机场。

到达咖啡馆，他点了一杯黑咖啡。

接近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能靠外物提神。

苏红雪进门后，一眼就看见了他，招手示意。

“行舟？好久不见，成熟了这么多，姐姐差点没认出你。”

两个人上次见面，还要追溯到十几年前。

霍行舟是这一辈里年纪最小的，苏红雪比他大上七八岁，从小就很照顾他，两个人感情还不错。

可毕竟太久没见，期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谨。

微微寒暄了几句，霍行舟率先开口。

“这么晚了来叨扰您，其实是为了念念。”

“您也知道她这些年一直是我带着的，现在她突然要出国，我这个做长辈的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这才跟过来看看情况。”

苏红雪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明白霍行舟的想法，连连点头。

“是，姐姐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把念念带在身边养大，我们苏家恐怕很难渡过难关。”

“说实话，姐姐真的很感谢你，念念现在长大了，虽然养在霍家但没有正式过继，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

“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要成家，她要一直跟着你，多多少少会影响你的生活，为了她你已经辛苦十多年了，姐姐不想再麻烦你，这才想着把她接过来。”

苏红雪说得诚恳，可落在霍行舟耳里，却不是滋味。

这样的话，他曾在别人嘴里听过无数遍。

十几年里，无论是父母姐妹，还是朋友同事，都劝他把苏念念送到新西兰，劝他为自个儿多想想，劝他不要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免得别人说闲话。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抛下苏念念。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都想把她留在身边。

而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早出生了十年。

如果他没有大她那么多，如果他没有过早地感受到世态炎凉，如果他没有被道德礼法束缚住。

那么早在苏念念17岁亲上他的时候，他做出的回应不会是推开她，而是抱住她。

从她嘴里叫出来的每一句小叔，对他而言，既是责任，又是束缚，既是庆幸，又是折磨。

他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