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三更天。

刚托着雪瓷茶盏走到月华殿门外，小婵便听见内室里头隐约有两个女子在交谈。

她乖觉地收住了脚，静静立在门外候着。

门内，一道清脆的声线飘进耳朵：

“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怕，怕你把持不住自己——人心自古如此。
情字面前，无人逃脱。
你与他毕竟前缘太深……”

“前缘……呵，我看是孽缘吧。
”那女子苦笑着自嘲，“公主，镜心别无他愿，只求你放我出去，让我再见他一见。
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镜心都不会令公主为难。
”

“小镜，你告诉我，他若真是一颗破军之棋，你能确定自己……真下得去手？”

对面久久沉默。

良久，那名唤镜心的女子声音沉下去一点，“我不知道。
”

转而又是异常固执的坚持，“可公主你也知道，我之所以甘愿***，落到今天这个模样，还不是为了他……求公主成全！”

末尾一句，虽是请求，但已带了冷冷的断然。

小婵托着茶盘的手不由一颤。

跟随公主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有谁这么大胆，敢跟公主这样说话。
她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踮脚伸头，往内室望了一眼。

咦？

月华殿内空空荡荡。
煌煌灯影之下，唯见公主独自对镜描妆。

小婵定睛再仔细一瞧，那镜子……镜子里竟然……

浮凸出一张陌生女子的脸！

茶盏铿然滑落在地，雪瓷素白纤弱的尸骸在青砖地面上碎成了齑粉。
小宫女惊吓过度，跟着茶盏一起应声软倒在地上。

忽然，仿佛所有的灯都被风拂灭了。
眼前只剩黑暗。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公主熟悉而温柔的声音：“……竟连老天都让你如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