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宋婉和宋妩对面而坐。宋妩答应一起出行，让宋婉有些心情激动。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宋婉便多看了宋妩几眼。她和宋姝长得都像母亲些，是标准的江南姑娘。宋妩长得更像父亲，有北方姑娘的大气，特别是一双眼睛，像是照着父亲画出来的。

这大概就是血缘亲人的意义，前十多年她们从未见过面，可她们就是同根同源的亲人。

宋妩发现了她的目光，十分厌恶的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宋婉有点尴尬的说：“不是，是很少跟你面对面，才发现你的眼睛长得很像父亲呢。”

宋妩冷冰冰的答，“我没有见过父亲。”

宋婉低头，暗自后悔，很想打自己的嘴，好端端的提父亲做什么？

沉默了很长一阵，车内的气氛有些凝固。宋婉搓了搓腿，又笑着说：“在家里住的还习惯吗？”

宋妩反问：“不习惯还是家里吗？”

宋婉抿唇，她好像又问了个傻问题。

此刻有些想宋姝了，说话轻松很多，也不需要顾忌太多，反而姝儿还会时时逗她笑。

车里的气氛越发尴尬了，宋婉压抑的透不过气，便打开车窗往外瞧了瞧。一开窗子就看见街边一对姑娘小姐妹在说说笑笑，别家姐妹能那么好，他们家的也可以。

宋婉放下帘子，又一次扬起笑脸，问:“我在多指几个丫鬟给你吧？宴如那么大了，进出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宋妩冷冰冰道：“宴如从五岁起跟我一起长大，金陵不给钱的时间是我和他互相扶持活下去。我当他是弟弟，是亲人，亲人进出有什么不方便的？”

宋婉又一次被问得无言以对，心中生出一股挫败感，她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她都多余长这张嘴。这样别说宋姝心里不舒服，哪怕是她都有些难受。只能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是姐姐，不能计较妹妹这些。

宋婉呼了一口气，又说：“也不是，我是怕你们刚到金陵互相照顾不过来。宴如还小，你得让他上学不是？有人照顾你们总要方便些。”

宋妩这一次没有说话了，她也有让季宴如读书的打算。宴如聪明脑子又好用，不读书就太可惜了，这么多年的感情，都希望彼此能更好。

总算到商行了，宋婉跳下马车，这辈子第一次觉得坐马车这么痛苦，她宁愿回去磕头。

宋婉回头的瞥见坐在马上的季宴如，惊奇的问：“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季宴如跳下马，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我学会了。”

宋婉带着几分赞赏的问：“你到金陵才几天，这么快就学会了？”

季宴如害羞的笑了笑说：“不是特别难。”

“那你抽空教教三姑娘……”宋婉想起宋妩的话，她当季宴如是亲人，改口说，“你抽空教教姝儿，她想学骑马很久了。”

宋妩从马车上下来，冷着脸问：“刚刚不是还要让他去读书吗？怎么又派他做事？他不是你们的仆人。”

宋婉轻轻呼了一口气，极力调解自己的情绪，无言以对。倒是季宴如在中打圆场，对宋妩说：“大姑娘请我教三姑娘是赏识我。我也是吃宋家饭长大的，该为宋家效力。”

总算有点让人好受的话了。

宋婉缓过来，笑着说：“什么效不效力的，妩儿方才说当你是弟弟是亲人，那你也是我和姝儿的弟弟亲人。家中没有儿子，刚刚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宋婉是在讨好宋妩，宋妩自然也看出来了。好像这个大姑娘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凶恶之人，没有欺负她，反而对她的任性挑衅处处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