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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人事专员回头,抻着脖子观望。


其他人也都被吓一跳。


郁星早已收回脚,不解地回头看向虞湘湘。


虞湘湘被郁星坚硬的鞋后跟狠狠踢了一下,痛得差点踩不住那精美的细高跟,面露痛苦,弯下腰去揉自已红肿的脚踝。


她的同学见状纷纷过去,关切地询问她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虞湘湘只能强自掩饰,吃下这个暗亏。


郁星在一旁也“关怀”道:“明天不要穿高跟鞋来上班了,不方便哦。”


这幅样子,倒有几分绿茶的模样。


是她跟虞湘湘学的。


另一个女实习生也穿着高跟鞋,约五厘米。她嘲讽道:“上班怎么不能穿高跟鞋了?你身为女人,不会厌女吧?”


三个男人也帮腔:“现在连男性都鼓励女性职场人以最好的面貌展示自已,你活在古代?”


郁星默然,看着这些精心打扮过的俊男靓女,不跟他们争辩。


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口,人事专员让他们过会儿依次进去。


可敲门后,里面传来一道字正腔圆、舒缓清润的声音。


“让他们都进来吧。”


郁星有些诧异,单听这道声音,恐怕会被别人定义为三十多岁的温和型知识分子。


“哇,主任应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耶。”


显然,其他实习生就是这样认为的。


一个叫覃飞航的男实习生带头进去,他们个个都保持着轻松昂扬的姿态,只有郁星默默走在最后。


主任办公室不大,左右两排立柜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六个实习生站两排,郁星站在第二排,几乎与桌角对齐,既不张扬,也在主任的视线之内。


倪定梧正埋头在新闻稿件中,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笔圈圈点点,删减起大段大段的文字毫不拖泥带水。五十岁的年纪,方圆白脸,长相斯文,嘴角的轮廓清晰下垂,一看脾气就不好。


这是郁星对倪老头的第一印象。


覃飞航率先开口:“倪主任您好!我们是……”


倪定梧抬一下眼,又低头,声音不大:“这儿是电视台,不是中介所啊。”


他这出其不意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覃飞航面色不改,笑着问:“主任,您……”


“现在回家把你这一身西装领带大皮鞋换掉,给你半个小时,待会儿参加频道会议。”


“啊?现在?”覃飞航傻眼了。


现在是早高峰,半个小时怎么够。


倪定梧复又抬眼,“有意见?现在还有二十九分钟,有意见不用来了。”


覃飞航只能快速出门,打电话给家里人。


“妈,快给我送套休闲装过来……”


第二个男生瞄向倪定梧身上不拘小节的灰色短袖、外罩军绿色亚麻衬衫,他自觉穿着得体,放心地作起自我介绍,滔滔不绝地讲了五分钟,简历可以用两个字形容:


牛。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只换来倪定梧的嫌弃。


“那个,任浩是吧,你太聒噪了,不太适合新闻这个行业。你回去吧。”


任浩呆住,连忙解释:“倪主任,我,我只是跟您介绍一下我自已,我保证以后我绝不多话……”


倪定梧摆摆手,“你不适合这个行业,留下也待不长,回去吧,啊。”


任浩没办法,出去后,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倪定梧终于从稿子中抽身,放下笔,理了理衣服向后靠坐。


“来吧,都介绍一下自已吧,待会儿咱们得去开会呢。”


可这次,没有人敢出头。


冷场半分钟后,站在最角落里的郁星向前半步,不卑不亢道:“倪主任,您好,我叫郁星,二十五岁,我想要成为一名新闻记者。”


“郁星?这批人里有两个郁星,你是哪个?”


“上夜校的那个。”


她的话一出,其他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抿嘴偷笑。


倪定梧“哦”一声,没有过多评价,把郁星冷落到了一边。


“那个郁星呢?A国传媒大学毕业的。”


虞湘湘款款走出来站在办公桌前,温顺谦虚地回道:“主任您好,我是传媒大学的郁星,不过因为家里的缘故,我已经改名字了,我叫虞湘湘。很高兴来到北视实习。”


郁星听到她自称是“郁星”时,心里被针扎了一下,她想不要任何体面地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咒骂她。


改名吗?呵呵,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带红的。


顶着“郁星”的名字过了七年,她虞湘湘终于要做回自已了?


就这么一晃神间,轮到最后一个人发言。


“……硕土毕业后,我还准备攻读博土学位……”


倪定梧打断他:“准备读,就是还没读,就不用说了,实事求是,像郁星一样。还有,你们这两个女生,咱们来工作不是选美,电视台的实习生做的都是又苦又累的活儿,整天灰头土脸的,不是你们俩这样的。简洁、大方、朴素,学学郁星的打扮。”


虞湘湘和夏楠对视一眼,明显不满,脸都有些挂不住。


“出楼朝右走,五百米远有一个农贸市场,一人买一双平底鞋,十五分钟后在多功能厅开会。都出去吧。”


“好的,主任。”


几人朝外走,门将要关上时,倪定梧轻飘飘地留了句话。


“你们这批实习生里只有一个人能留下啊。”


虞湘湘和夏楠瞪了眼郁星后,匆忙去买鞋了。


覃飞航的衣服在楼下,他也跟着下去了。


刚被倪定梧讽刺不实事求是的方原站得离郁星好远,看都不屑于看她一眼。


实习第一天,只有她没被“收拾”,还被树立成榜样了。


再加上“五进一”的赛制,她自然而然地成了被孤立的那个。


十点钟,会议开始。


偌大的多功能厅内坐满了工作人员。


倪定梧等领导在台上做工作部署,他们几个实习生只有站在后门边上旁听的份。


中途有个小记者拎着暖瓶进来给领导添茶,看郁星穿得最朴素,悄声让她帮下忙。


郁星点头,跟着她上去,给台上领导的空杯子都换成新茶。


轮到其中一人时,郁星没有倒茶,而是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温白水给他。


倪定梧透过镜片看她一眼,目光锐利。


郁星心一抖,快步下台去。


回到后门旁,夏楠“哼”一声:“马屁精。”


郁星白她一眼,自已只是去帮忙,怎么马屁精了?


刚才那位领导是副主任唐多宝,白越的资料上有,他刚做完胃部切除手术,不能喝咖啡跟茶,刺激肠胃。


会议两个小时后结束,每个人都饥肠辘辘。


去吃饭的路上,有人叫住他们,是唐多宝。


他个子不高,白胖白胖的,眼镜下一双眯眯眼,长着颗小虎牙,见谁都笑呵呵的。


“你们是新来的实习生吧?我记得是六个人呀,怎么就五个了?”


方原答道:“有一个被倪主任pass掉了。”


唐多宝一边带着他们往食堂走,一边嘿嘿笑着调侃:“哎呀呵,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那个不长眼的。挺好,你们这又少了个竞争对手。”


唐多宝作为副主任,跟倪定梧一个刚一个柔,是新闻部的两大家长。


他知道这几个实习生刚来就遭受倪定梧的“摧残”,特意来安抚几人。


吃过饭后,他们各自去散步、休息。


郁星刚要去休息区坐一会儿看看报纸,唐多宝突然回头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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