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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顺变。”邻居低声安慰道。


她抱着遗像,呆呆地站在门口,宛如一尊失去生命的雕塑。


邻居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开。


“小俞啊,这几天你一直在忙丧事,我也就没开口,这下半年的房租,你看……什么时候交一下?”


俞幼宁愣愣地偏过头,张了张嘴,可嗓子早就哭哑了,已经吐不出半个字。


许是她这副样子太过凄凉,引起了房东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老阿姨皱起眉摆了摆手:“行吧,再宽限你几天。”


随即补上一句:“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往后半年的房租,交一压三,拿不出来就得搬走!啧,要是谁都跟你们家一样,一个月一个月的给,我每天什么事也甭干,只能跟在后头催租了!”


第二天清晨,俞幼宁睁开肿胀的眼皮。


房东太太咄咄逼人的脸,永远拨不通的通话页面,尸骨被推进炉子的景象,以及野地里随风飘扬的花海……纷杂凌乱的画面,在大脑里轮番上阵了一整晚。


她将头埋进冷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擦干水渍,拍了拍冰冷的脸颊,快步往学校走去。


现实得接受,日子还要继续往下过。


系主任办公室。


“老师,您……什么意思?”俞幼宁瞪大眼,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为什么下学期的奖学金和助学金都没了?”


系主任喝了口茶,慢吞吞道:“取消助学金,是校领导的意思,至于奖学金,你刚刚也看了表,对方比你更符合要求。”


“我各科成绩明明都比他高……”


“但你的总评分不如他,人家在市区演唱大赛上荣获了三等奖,还有上个月的马术表演……”


“可我们是法律系,不是表演系——”


“俞幼宁,注意你的态度!”


系主任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威严十足。


她背脊僵住,缓缓地低下头去:“对不起,老师。”


“这是系里的决定,由不得你质疑,之所以叫你过来,那是看在你平时听话懂事的份上,做人,可别太贪心啊。”


她机械式地说了句谢谢老师,恍恍惚惚走出办公室,背后,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张述林?哎,他爸是不是……”


“嘘,小点声,人家不在乎钱,就想拿几个荣誉……”


有那么一刹那,俞幼宁是想转身回去理论的,但这么多年刻在骨子里的教训拽住了她的脚步。


苟且而偷生。


她就像海滩上的一粒沙,谁都能踩一脚,只有把自己死死埋在最下面,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办丧事,花掉了家中仅有的积蓄。


如今奖学金和助学金也没了,不谈学费和房租,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俞幼宁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再找几个兼职。


反正早早回去也没多大意义,家中已经没人在等她了。


刚找了个招家教的帖子,正准备打过去,陌生的号码先跳了出来。


老人机的喇叭有点破音,十分刺耳,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嫌弃眼神,她慌忙接通,捂住话筒,走到僻静处。


“是俞幼宁?”


“你好……”


“这里是仁爱医院,上个月你们学校组织来体检的,还记得吗?你的报告单出来了,胃癌晚期。”


“……”


“喂,你在听吗?本来想通知到你家里的,但你只留下这个号码,尽快来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吧,哦对了,一定要告诉你的亲人,让他们陪着你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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