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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楚南珞坐在死牢外官爷休息室内的窄床上,等待着那男人的宠幸。


要她身子的男人是她的准前夫,那个曾在他最落魄潦倒时被她抛弃的男人。


而今权倾朝野,复宠东宫的储君,京城最矜贵的太子殿下,裴景。


曾经,他们之间亲密到只差一个洞房夜罢了。他曾说洞房夜会送她世上最亮的夜明珠,这样她夜里就不再怕黑了,她想她永生得不到这颗夜明珠了。


裴景眼下在清点死囚人数,让她在他暂时下榻的居室等他。


他清点的是她的家人。


父亲是朝中御医,因毒害今上宠妃腹中的龙胎,而获罪满门,她因是外嫁女,未被牵连入狱。


死囚哭喊声从小窗传进来,楚南珞只觉撕心裂肺,听不得阿娘哭泣。


犹记得清晨她闻讯失魂落魄奔入楚府,正撞见七年未见的裴景领人抄她满门。


她发了疯般哭着求他不要抓她母亲、幺妹、父亲、叔伯。


求孤王动动嘴巴就可以了么,他鄙夷的笑言,孤缺个下作的暖床婢。


于是她来了。哪怕来了就默认了自己的下作,可他掌管她满门生死大权,她只是孱弱内妇,别无选择。


厚重木门打开,在逼仄的室内响起闷闷一声,冬季里飘着些细雪。


裴景长身迈入屋内,半靠在桌案,拂去肩头雪花,在泛黄烛火里打量着眼睛哭红的女子。


这一天,到底是来了,他等了七年。


“过来。”他吩咐。


楚南珞缓缓立起身来,手已经冻僵麻木,她缓步走到裴景身边,单薄的身子在他面前显得分外娇小。


“孤王还没疼过人妻呢。”


话落,楚南珞腰身一紧,被裴景有力的手臂桎梏在怀里,她柔软的胸腹撞在他的胸膛,不由痛呼一声,紧接着嘴唇被擒住,微凉的气息在她口内攻城掠地,男人粗粝干燥的大手从衣襟探入,攥得她娇嫩的肌肤生疼。


他的吻和抚摸带有惩罚性,报复性,却没有半分情感。


楚南珞的唇瓣被碾的好痛,她没有接过吻,从前他对她总是以礼相待,最多发鬓间蜻蜓点水,陌生的情愫使她慌乱无依,手下意识抵在他坚硬的胸口。


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裴景,这恨她入骨的男人。


几年前今上质疑裴景并非龙脉,扒去其蟒袍幽禁东宫成为人人喊打的阶下囚,受尽折辱。


身为未婚妻,在裴景穷困潦倒时她悔婚改嫁弃他于不顾,她被忌恨,属实不算冤枉。


怎么也未想到,再次相见,却是在她落魄潦倒的境况,这般被矜贵的他压在身下,如青楼女子一般亵玩。


何其讽刺。


风水它总是轮流转。将迎来二十四岁的本命年,流年不顺。


“裴景...我来不是要和你做这样的事情的...”


“不让弄你来干什么?”


“你放开我...我...有夫婿...”楚南珞猛推在裴景身上,挣扎着,“如此不合礼数。”


裴景没有继续深入,‘夫婿’二字显然使他扫兴,他与她拉开距离,眼睛里冷静的没有半分情欲之色,显然方才并未动情,只是惩罚她,“周大人技术不怎么样,调教你七年,和周夫人接吻竟像吻一块木头,青涩乏味,毫无情趣。”


楚南珞涨红了面颊,她没有说这是和男人第一次亲嘴,以免被骂装纯,毕竟她和夫家过了七年,她将衣衫拉整齐,仔细将被他撕开的衣襟合上,轻声道:“裴景...”


“放肆!谁准你连续两次直呼孤王名讳。你配吗。楚南珞!”


楚南珞心头狠狠揪起,死囚的长女,是不配直呼太子名讳,或许自她改嫁他人那刻起,在他心里她就不配了,“对不起...民妇冒昧了。”


珞珞...


依稀记得,他曾经会温声唤她珞珞,她则傻傻的说要做他的太子妃,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做个黏人精,她说不准他纳妾只准疼她一个,那时她还不是他人妻子,他也没有侧妃在怀,他说此生只要她一个。


听闻侧妃是在他落魄时于东宫冷院陪在他身边,对他有恩的女子。


“楚小姐身为楚院判的长女,如何不在府中受捕?”裴景薄唇噙着一丝冷笑,明知故问道:“拒捕可是罪加一等,孤可以就地斩杀你。”


“民妇已经嫁人,圣旨并未株连外嫁女。”楚南珞一个“嫁”字说的分外艰涩。


裴景听见‘嫁’字,眼底微微一刺,恨意稍纵即逝。


“是了,孤王失势被幽禁东宫受刑时,楚小姐改嫁他人给了孤王致命一击。”裴景说着,微微一顿,“或者,如今孤王该叫你……周夫人?”


周夫人三字,被他咬的讽刺至极。


“殿下...我来您下榻的住处,是为了求您饶恕我的亲人...我幺妹她才七岁,她娇生惯养,又爱起湿疹,大牢里潮的厉害,一抓就烂完了...”


“给你机会了,可周夫人清高,不愿意委身孤王,孤王也爱莫能助啊。”裴景耸肩,有意刁难。


“殿下……”楚南珞乖乖改口用了尊称。他坐在椅上,修长干净的手指搭在桌案,玩味的打量她,她几乎难以启齿,“我知道你恨我当年弃你不顾,怪我不顾你死活改嫁他人,但我是因为……”


“因为你有苦衷,你为了保护你的家族免受孤王牵连,要死孤王自己去死?你这种趋炎附势、薄情寡义的女人......”裴景待狱卒斟了杯茶水后,挥手将狱卒遣退,“有什么脸来见孤王?”


趋炎附势,薄情寡义,着实字字诛心。


她并不是这样的女人。她真的是有苦衷的。


但他不肯听她的解释。于他来说她所有苦衷都是狡辩。他在冷宫受苦时,她亦被家父软禁在家,没了半条命,但...罢了。


“殿下,我楚家,世代为御医,对皇族忠心耿耿,我父亲为人清廉,是不会做出参与宫闱内斗、毒害龙嗣这种糊涂事的,这其中必然有隐情,殿下法外开恩,念在...念在你我旧日情谊...的份上,可否于今上面前容情,重查此案?”


“你我之间有什么旧日情谊?”裴景仿佛听到了荒谬的笑话,“孤王在冷宫作病,缠于便溺,潦倒落魄,九死一生的时候,你楚南珞似乎风光大嫁在别的男人身下快活吧?那时,周夫人便没有记起你我的旧日情谊么?你楚家有谁替孤王求情了么?”


“殿下...”


“够了!”裴景立起身来,扼住楚南珞尖尖的下颌,打量着她被他吻的红肿的唇瓣,这个他曾经舍不得欺负分毫,如今恨不得亲手结果的女人,“楚南珞,你以为自己还是孤王心爱的女人吗?你家获罪,孤王便必须鞍前马后效劳?”


“殿下…”


裴景冷声道:“你有丈夫啊,大理寺卿周大人,岳父出事,女婿该出力才是。你该求的是周芸贤,而不是孤王!”


“周芸贤他...”楚南珞眼里噙着泪珠,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周芸贤怕被牵连,大义灭亲亲审的案子,死刑连坐是周芸贤觐见的提议,周芸贤要她满门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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