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值,我的日子一下子清闲下来。
早睡早起,懒腰刚伸一半,就撞上提着剑从后院锻炼回来的三公子。
收获白眼一枚。
吓得我奔回屋,一整天没敢出房门。
晚上寻思怎么也遇不到三公子了吧。
于是提灯夜行,刚去小厨房找许大娘弄了口吃食回来。
不承想,又碰到饮酒归来的三公子。
三公子看了一眼我怀里的油纸包,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咬着唇,半天喘不上气。
心想这多少有点八字不合,属相犯冲,也不知老夫人遣我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算算清楚。
第二日,彩虹姐姐就来通知我,让我搬到后院去住。
美其名曰,后面清净。
我秒懂。
这是嫌我碍事了。
于是我又搬到了后院,看不见三公子,心情慢慢地就松快了起来。
给自己住的小屋剪了窗花,又给窗棂上挂了自己缝的布老虎。
仅有的一张矮木桌上,摆好一盆常见的盆栽,墙上还自己画了一幅兰草图。
春日院景,阳光暖暖地透过窗棂洒进来,竟然透出几分温馨来。
几个院子里的丫鬟常来找我玩,日子就这样,像是雨水冲刷过一遍的地面,重新亮堂起来。
洒扫丫鬟小雅最近很是惆怅,说她想给家里寄一封信,道一声平安。
可是前院的吴老爹太忙了,几次去寻都没时间帮他写信。
可眼看,下乡收租的阿贵哥就要出门了。
我听说后自告奋勇,说我可以帮她的忙。
小雅眼睛亮闪闪的。
「哎!对啊,明烟姐姐你伺候过老妇人笔墨,肯定是会写字的。」
我红着脸低头:「学的不多,有的字还不会写,不过我还会画画,到时候你上书堂的弟弟肯定能认得。」
小雅高兴极了。
于是我搬出了自己的文房四宝,将炸了毛的笔尖捋顺,简单地写字,难写的字用画代替,写了一封厚厚的书信。
过了几天,小雅的弟弟捎来了回信。
也是厚厚的一封。
小雅弟弟毕竟刚上了两年私塾,水平嘛,竟然跟我大差不差。
小雅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知道我爱吃,送了我二两糖酥饼。
自此之后,我屋里的小零嘴就没有断过,都是小丫鬟们找我写家信换来的。
府里的小丫鬟们人托人,一来二去,都喜欢让我帮着写家信。
这事儿不知怎的,就被三公子发现了。
那日三公子早归,把我叫到正屋。
将我写的家信搁在桌上,单手撑着头,多瞅我一下都觉得眼疼。
「见字如面,我在府里一切顺『圈儿』?」
我头皮发麻:「顺遂的『遂』字不会写,画个圈儿来代替的。」
三公子继续念:「母亲夜里多什么?一定要去医馆抓药。」
我都快哭了:「『咳嗽』二字也不会写。」
三公子没了读下去的欲望:「这下面画了只鸡又是怎么回事?」
「小雅给她弟弟捎了只烧鸡回去,烧字不会写,所以画了画……」我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弱。
三公子气笑了。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给人写家书?」
我:「谁让前院吴老爹总是在忙,几个大丫鬟各司其职,谁也不敢打扫,院子里就我一个闲人。」
「谁教你识字写字的?」三公子问。
「没人教,伺候老夫人抄经,时间长了就会了。」我答。
原以为三公子会罚我,毕竟我如今是三公子的院里人,丢也是丢他的人。
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我。
然后吩咐彩虹,让她帮我找一本字帖临摹,不会写的字也可以上正屋来问几个大丫鬟,以后再写家信也不至于满篇鬼画符。
我没忍住,抬了眼去瞧。
三公子正与彩虹说话,眉眼温润,侧颜若城,看着让人不忍挪眼。
心里像吞了热烙饼般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