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下脸，不肯退让分毫。

“恕女儿不能如您所愿。”

见明染态度如此坚决。

凰母脸色难看至极，丢下一句“你莫后悔”后，便愤然离去。

看着凰母身影消失，明染眼前涌起一片模糊。

她想起这些年回到凤凰族后，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全族为明鸾庆祝生辰;挑灵器时，自己永远只能挑明鸾剩下的末端灵器;再后来，明鸾仙魂受损后，自己便成了她的供血养料。

桩桩件件刻入心扉。

而凰母竟还能说让她别贪心……

强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崩塌，泪水无声从她眼眶流下。

然而没过多久，刚合上的殿门又倏地被人从外打开。

顾敬渊的身影大步走进，正好撞见满脸泪水的明染，脚步倏地一顿。

四目相对。

明染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慌忙擦去眼泪，神色恢复漠然：“怎么，仙君也要来让我承认自己是‘雉鸡妖’不成?”

此刻的明染仿若浑身竖起了尖刺的刺猬。

可顾敬渊眼前却是她几息之前满脸泪痕的脆弱模样，心不由便是一颤。

想到过来时擦身而过的凰母，他眉头不由微蹙了下。

但他很快压下心中古怪情绪，从衣袖掏出一张请柬，冷淡开口。

“明日，同我去青丘参加乐清上神的百花宴。”

闻言，明染却是一愣。

顾敬渊竟全然不提她公布真身之事，反倒要领她去参宴。

记忆里，前世无论是何种邀约，顾敬渊都是带明鸾出席，让她这个所谓‘仙侣’越发遭人耻笑……

看出明染眼里的诧异，顾敬渊竟有几分烦闷，遂淡淡解释：“乐清上神特意嘱咐，让本君带仙侣同行。”

明染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若非迫不得己，他定然是不会主动来寻她。

自嘲一笑，明染闭了闭眼，沉声开口：“青丘路远，小仙灵力微弱，就不去了。”

没料到她会拒绝。

顾敬渊神色一僵，看她的目光冷了下来：“从前你用尽心机想陪我参宴，如今给了你机会，就别再装模作样。”

“从前那般做，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待在你身边才会如此。”

明染看进顾敬渊眼中，眼底此刻如死水般平静，再无波澜。

“可是仙君，如今我已不再喜欢你了。”

听出明染语气里的认真，顾敬渊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自在凤凰族初见过后，明染就莫名爱缠着他，怎么都甩不掉。

可如今，她竟说她不喜欢他了……

顾敬渊墨色的眼眸深深审视着对面始终面无表情的女子。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将那请柬随意一扔——

“本君并不在乎你的喜欢与否，但既然你占了本君仙侣的位置，该做的事便不能不做。”

请柬啪地落地，震在明染的心上。

历经两世，无人比她更清楚，顾敬渊从不在意她。

可听他亲口承认，心还是会被刺痛。

明染脸色煞白，抿紧了唇。

顾敬渊将她这副神情尽收眼底，心底烦乱彻底散去，神色露出几分嘲讽。

扔下一句‘记得准时抵达’后，便大步离去。

殿内重归寂静。

许久后，明染才缓缓弯腰，将那请柬攥在手中。

翌日。

明染沉默地随顾敬渊来到青丘。

她穿着天后赐的烟霞羽衣，低调又美丽，举止更是大方得体。

周围注视她的三界各族，纷纷惊讶私语。

“那便是传闻中被妖族养大的粗鄙火凤吗?看起来还挺优雅啊?”

“装得罢了!可惜就算她再怎么装，也比不上明鸾仙子!”

声声入耳。

明染神色却并无半分动摇，这种闲言碎语她前世听过无数次，早已习惯。

二人没走两步。

就见青丘狐女苏玉迎上前来。

苏玉无视明染，只朝顾敬渊行礼，语气亲近：“仙君，今日怎么不见鸾儿，同她闹别扭了吗?”

顾敬渊抬眼看去，却一时想不起来人是谁。

他不说话，气氛眼见就要尴尬起来，明染只好开口：“苏玉仙子，明鸾仙子身子羸弱，只是在家休养。”

苏玉这才看向之前都被她刻意忽略的明染。

她爱慕敬渊仙君已数百年，提明鸾，不过想和顾敬渊有话可聊，谁知会被这明染截去话头!

苏玉心中冷笑一声，当即提高声音：“敬渊仙君，鸾儿不能来参宴就罢了，你怎么能随便就带人出席，鸾儿知道后会难过的。”

明染闻言，只觉无语。

她神情变得似笑非笑，故作不解。

“有什么好难过?你不说，仙君不说，明鸾怎么会知道?”

苏玉的话头一下哽住。

明染还想再说什么，就被顾敬渊突然出声打断：“行了。”

顾敬渊不悦皱眉：“明鸾不是你们的谈资。”

话堵在了嗓子眼，明染瞬间只觉无趣，从来这样，只要事关明鸾，他从来毫不掩饰偏心。

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语气淡淡：“行，那你们好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