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心一颤。

她看进顾敬渊厌恶的眼神，又看清明鸾眼底的得意。

有些难过更多却是悲哀。

不过是又一次认清顾敬渊偏爱罢了!

“不装了。”

沉默一瞬，明染扯起嘴角笑道：“仙君，您尽可以厌弃我，这也改变不了我是您明媒正娶进天宫的仙侣这个事实!”

说完，她径直与两人擦肩走过!

明染靠一双腿，直到傍晚才走回凌云殿。

宫殿里的喜色刺痛着明染的双目。

在大婚前，她还期盼着婚后的美满幸福。

如今，她却明白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罢了!

明染用尽仅剩的灵力，挥手将殿中的喜色消退，身形踉跄了几步。

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被她死死咽下。

殿内重归一片肃白，明染从凤凰族带来的嫁妆箱就显得无比刺目。

明染走近，掀开嫁妆箱，眸色一滞。

箱内皆是最普通低阶的灵石，连凤凰族上好仙草都无一株。

她曾听说，她的父母——凤王凰母早早便给明鸾备好了嫁妆。

尽是东海鲛珠、南极雪魄草这等稀世珍宝，足足堆积了好几个库房。

对比自己此刻敷衍至极的嫁妆，明染自嘲一笑。

爱与不爱，差别显而易见。

明染回顾自己前世那一生。

前半生在妖界破壳，生在雉鸡妖窝，因为和其他小妖长得不同受尽排挤。

养父母跟她说：“你是仙界被遗弃的废蛋，要不是有我们，你早就死了!所以你该报答我们!”

年少懵懂，养父母让她报答方式是放血给他们滋补修炼。

若不是一千年前被养父母强行取血之际，偶然被路过的顾敬渊所救，恐怕她根本活不到被找回仙界。

即便顾敬渊早已忘却那次初见，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也正是如此，她才会对顾敬渊情根深种。

后半生回到仙界，明染本以为能够活得轻松。

不料却还是逃脱不了被取血给明鸾的命运!

无尽悲凉弥漫心头，明染眼前控制不住的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

殿门外猝然传来声响。

她抬眼看去，顾敬渊的身影乘风而至。

然而顾敬渊目不斜视，直接绕开她，抬手拿上他昨日落在此处的玉佩，转身便要走。

就在他转身之际。

身后传来一股力道猛地将他拉住：“仙君!”

是明染。

顾敬渊转身，立即神情厌恶地抽回了手。

不无讥诮的开口：“本君的仙侣，又想在本君面前如何诋毁明鸾?”

明染心脏骤紧，红着眼对上他的视线。

随即，她哑声道——“我们去姻缘石前，断情缘吧。”

明染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顾敬渊能感觉到，她是真心的。

注视她许久，他压下心头的异样，冷冷道：“你又准备玩什么心眼?”

“仙君，我们的这段婚约本就是孽缘，往后还有千万年，我们何不如早些纠正……”

明染话还未说完，就被顾敬渊不耐打断：“你明知这场婚事关乎你我两族，何谈了断?”

一句话让明染浑身一震。

她还想说什么，顾敬渊又警告般冷冷睨她：“三百年，这段婚约至少需维系三百年，在这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落下话后，他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转身便走。

明染怔在原地，许久都未动分毫。

三百年后……

那正是她的陨灭之期。

当晚。

明染罕见的做了梦。

在梦里，她一遍遍重复着前世的痛楚。

她梦见自己被养父母囚禁，日日遭受非人折磨;梦见自己被冤枉为魔界奸细后被顾敬渊打下九重天;梦见自己被凤凰族除名后在三界备受欺凌……

最终，是她奄奄一息被顾敬渊带到鼎天丹炉前。

一身白衣胜雪的白陌安施法剔去她的仙髓，态度冰冷：“明染，你欠鸾儿的该还了……”

挣脱梦魇。

明染从寝榻倏地坐起身来，冷汗淋漓。

她下意识捂住心口，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一颗恐惧的心才逐渐落定。

缓了片刻。

明染脑海中倏地记起一件事来。

前世，大概就是她嫁进天宫没多久，天族守卫便在她这凌云殿发现了魔界令牌，就此，她被定下勾结魔族的罪名!

尽管明染对那魔界令牌一无所知。

可她的解释，根本无人相信!

如今，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明染当即施法对整个凌云殿施了一层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