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茴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转身，看到季衍正站在不远处。

长身玉立，宛如救世的神邸。

黑瘦男人把猥琐男拽上车，开车溜了。

季衍袖管卷起，并没有过来扶姜茴，淡声问：“没事吧？”

“没事儿。谢谢你救了我。”姜茴没有找到鞋子，颓败地坐在地上。

“不用谢。这次与你送我去医院抵了。”季衍说得云淡风轻。

原来是这样。

“好啊，以后谁也不欠谁。”姜茴一脸不屑，脚掌心这时传来绵密的疼。

季衍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折返回姜茴和猥琐男发生冲突的地方。

他很快把姜茴跑丢的鞋子拿回来，弯腰放到姜茴身侧。

“谢了。”姜茴嗓音哽咽，扶着一棵法桐缓缓起身。

季衍看出她要走，“再等会儿，警察要马上过来做笔录。”

“你报警了？”姜茴觉得季衍在小题大做。

“当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除了报警别无选择。”季衍眸色幽深，“那两人的车牌我让人查了，假的。”

姜茴忽然想起猥琐男曾说有人给他们钱，难道是有人看她不顺眼，在雇人收拾她？

姜茴第一个想起白玖凝，又想起赵招娣。

如果那俩男人不是随机犯罪，那么她以后还会有麻烦，报警才是最明智的。

姜茴后背冷汗涔涔，倚着法桐瘫坐在地，烦躁地朝季衍伸手，“给我支烟——”

季衍凝视住她，语气柔和了一些：“得罪人了？”

“除了白玖凝，我想不出第二个。”姜茴想让季衍愧疚，决口不提自己和赵招娣有过节。

“这事儿等警察来处理吧。”季衍话音刚落，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两个警察为姜茴做了笔录，说让姜茴等消息后就走了。

姜茴上了季衍的车依旧心有余悸。

眼看快要到租住的小区，姜茴艰难地向季衍开口，“季律师，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能不能先住你那边？”

季衍蹙眉：“没什么好怕的，已经报案了。”

“我觉得自己被人给盯上了，在没有抓到行凶者之前，我不敢一个人住。”姜茴双手紧紧抱着包包，很是无助，“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就被他们拽车上弄走了，指不定现在已经死无全尸——”

“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起。”季衍直接回绝。

姜茴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腰杆挺直不依不饶，“正是因为你和白玖凝结束了合作关系，白玖凝才把对你的恨都算到我头上。我的安全你必须负责。”

“你可以回姜家。”季衍给她指了条路。

她冷笑：“想让我羊入虎口？”

季衍烦躁地把车窗点开，姜茴没穿外套，打了个喷嚏。

车子驶入姜茴租住的小区“阳光嘉园”，季衍不松口，姜茴就赖着不下车。

许久，季衍才拧着眉道：“住我那边可以，但一周之后无论事情进展如何，你必须搬走。”

“就知道季律师的心最柔软！”姜茴笑着打了个响指，脸色随之又黯淡下来，“如果那两个人渣在楼道里有埋伏怎么办？”

季衍索性把车熄掉，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姜茴进房间收拾东西，季衍在门口等她。

季衍原本没有烟瘾，可以两三天不抽一根。但自从遇到姜茴，心情经常会莫名地烦，一烦就想抽烟。

在电梯口等姜茴的空档，他一连抽了三根烟。

姜茴拉着行李箱出来，笑着问：“什么时候这么大烟瘾了？”

季衍没吭声，摁了电梯开关键。

两人回到君悦府，季衍为她找了间离主卧最远的卧室。

姜茴非常满意，因为这儿比她租房那边的卧室大了不止一倍，最妙的是还有一个采光很好的小阳台。

她把行李箱中的衣服放进衣柜，日用品摆放到季衍不常用的洗漱间。

季衍坐在书房，摊开的文卷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的注意力在门口，姜茴趿拉着拖鞋，甩着长发在自己房子里来去自如……

直到对面洗漱间传来流水声，他才说服自己把书房的门关上。

他的心刚静下来，姜茴的敲门声传来，“季律师，我的脚心被石头硌了道口子，借你的医药箱一用！”

季衍闭目，伸手摁了摁额头。

“季律师，再不开门我进去啦！”姜茴的嗓音像把小锤子，把季衍的心捶得凌乱不堪。

季衍拧开房门，看到姜茴穿了一件粉色卡通睡裙，湿漉漉的长发散落，素颜的小脸被衬得越发清丽绝色。

“我——”

姜茴刚开口就被季衍打断，“药箱在玄关最下面的柜子。”

“多谢。”姜茴送给季衍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转身去了客厅。

季衍刚平静下来的心湖又乱了。

这晚，他在书房呆了一整夜。

翌日是周六，两人都不用上班。

姜茴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去洗漱间的时候听到季衍在书房讲电话。

“……‘盛行’离不开我，这两年我不会回季氏，如果你操持不过来，可以考虑卖掉一些股份……”

季衍的声音不大，但书房的门开着，姜茴听得十分清楚。

欸，真是好命。

又是一个被等着回家继承产业的天选之子！

姜茴对昨晚的事还心有余悸，暂时没有出门的打算，洗漱完没有化妆，依旧穿着睡衣。

饭厅和厨房里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冰箱中只有两盒牛奶，连个鸡蛋壳都没有。

姜茴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她走到书房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下门框，“季律师，早饭吃什么啊？”

“我很少吃早餐。橱柜里有麦片，你可以对付一下。”季衍的话令姜茴抓狂。

经常不吃早餐，难怪喝点啤酒就会得胃溃疡！

姜茴问：“现在到午餐点了，你准备怎么吃？”

“我有个饭局，你不用管我。”季衍回道。

姜茴在手机上点了卤肉饭，去厨房烧了热水。

饭厅的置物架上有红茶，她沏了一壶。

季衍从衣帽间出来，西装革履，衬衫没有一丝褶皱。

姜茴猜他大周六这身打扮，肯定是要去比较重要的场合。

“有事打我电话。”季衍临出门抛下这么一句。

姜茴像蚊子般说了句“好”。

门锁落下，季衍的脚步声远去。

姜茴端着红茶坐到卧室的小阳台上，深秋的风吹来，带着凉意。

她拿起件外套披上。

从这里能看到远处的明湖，波光粼粼，像一条银白色的带子蜿蜒曲折。

她一直在想：究竟是白玖凝还是赵招娣在背地里使绊子。

手机响了，是周庭。

姜茴没接，周庭一直打。手机响了几次之后，她把周庭电话拉进黑名单。

她再不济，也不会去碰一个已婚男人。

因为那是另一个女人的余生。

来电又响，是个陌生号，上面有条“外卖送餐”的提示，姜茴以为是送卤肉饭的，急忙点了接听键。

“烟烟，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竟然是周庭。

姜茴骂道：“你烦不烦啊！”

“烟烟，娶华袖是我逼不得已。请你给我三年时间，三年后我一定会兑现对你的承诺。”周庭深呼吸，“我永远不会把余生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绑在一起。”

“周庭你听好了，当初是你背叛在先，我永远不会和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共度余生！”

姜茴说完把这个号也拖进黑名单。

姜茴心口处传来一阵钝痛，她席地而坐，脑子里乱糟糟的。

外卖送来，姜茴吃完之后去就近超市买了很多新鲜食材，把原本空荡荡的冰箱填得满当当。

这两天她不准备再出门。

因为这两天不是工作日，她被袭的事儿不会有任何进展，在那两个人渣落网前，她还是小心为妙。

简单收拾了下房间的卫生，她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工作。

郑沅用微信发来语音请求，姜茴立马接听。

两人平时都忙，虽同在一座城市，但见面的机会很少，聊天基本要靠手机。

姜茴先问郑腾伤势如何，郑沅说已经出院回学校了，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说，“周渣男给我打电话了。”

姜茴语塞。

郑沅说：“他让我转告你，安心等他三年，三年后他会摆脱现在的婚姻，把公司交出去，然后离开周家——”

“他疯了！”姜茴觉得不可思议。

周庭上面有三个姐姐，是周家唯一的男丁。去年周老爷子彻底放权，把公司交到周庭手里。

周庭肩上责任重大，竟然说三年后……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郑沅叹气，“听着倒有几分真心，但等不等他，决定权在你手里。”

姜茴头有些疼，腾出只手摁了摁眉心，“也帮我转告他，在他选择华袖的时候，我和他就彻底完蛋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

“有骨气！”郑沅赞了句，“一定一字不落给你传达到。”

姜茴问起郑沅的工作有没有进展，郑沅说最迟下个月就该有结果了。

郑沅也是今年的大学应届毕业生。曾做过三个月的地产销售，后来通过了锦城一高的招教笔试，现在正在准备面试，也是压力山大。

两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姜茴的手机进入关机倒计时才结束通话。

姜茴听到客厅有动静，是季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