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三叔云覃外出办差,从安州带回来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儿。
云浅溪刚开始只以为是府里谁人的表亲对她极为和善,可谁想几日后三叔却说,那女孩儿是她父亲云熙年轻时在外留下的风流债。
云浅溪一时间怎能够接受,她那跟母亲恩爱至极的父亲会有别人。
可是大伯认了这事,三叔也说他亲眼见过父亲跟那女子相好,就连祖母也在云姝兰的眼泪之下,劝说她好歹是父亲的亲骨肉,是她血脉相融的姐姐。
云老夫人劝她,只是将人养在府里,给她口饭吃。
阿兄也跟她说,他的妹妹只有她一个,绝不会让云姝兰越过她去。
年少的云浅溪单纯如纸,听了他们的话将人留了下来,还照着云老夫人他们的吩咐帮着云姝兰遮掩身份,对外只说云姝兰的生母是她母亲身边的良奴,早年被父亲收用后留了血脉,只是因以前体弱留在京外养着。
一个外室女充作庶女,她也成了云二小姐。
云浅溪原以为只是府里多了个不喜欢的人,可谁想到云姝兰抢走了阿兄的疼爱,抢走了表哥的注目,抢走了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
而她却毁了容貌,残了腿,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废院里犹如蛆虫苟延残喘,最后还被人活活勒死。
“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我,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么对我……”
云浅溪一直强撑着的心里崩塌,眼泪大滴大滴滚落,脸上斑驳的雨血遮不住满是绝望的眼。
明明她才是云瑾修的妹妹。
明明她才是陆执年的青梅竹马。
明明谢寅是自小疼她的表哥。
她什么都做过,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总是护着云姝兰来斥责她?
他们说她不懂事,说她不够宽容,说云姝兰身世可怜过往活得艰辛,怪她享尽富贵,却丝毫不懂得怜惜云姝兰的苦楚。
可是不是她让云姝兰成为外室女的,那些她所觊觎的本来都是属于她的。
是云姝兰夺走了她的一切,毁了她的一生。
他们护着她温柔体贴,却斥她心肠歹毒。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女孩儿声音如饮血哀泣,仿佛身处无处可逃的绝境里,从声嘶力竭的哭喊到低低啜泣的绝望,一点点地蹲坐在地上,伸手环着自己。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
刺骨的疼让她喘息,她仿佛堕入噩梦泣声哀求,
“阿兄,我好疼……”
“阿娘……你救救我……”
离邪呼吸微滞,好似被人掐着心脏。
他俯身想要探手,可他的碰触却让本就绷到极致的云浅溪如同断了弦,哭声一滞后,就直挺挺就朝侧边倒去。
离邪长臂将人捞进怀里,狐裘裹上污泥。
见她眼睫紧闭昏了过去,离邪抱着人朝着沧浪道:
“回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