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忠是上午请假回来的,带着满腔怒火。
憋了一路,一进门就吩咐林云霞:“赶紧想办法联系朝祺,让她把朋友圈删了,再发个声明说是开了个玩笑!没点羞耻心,什么都要往外发,我这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你丢什么脸?”
“你以为别人会怎么说?他们只会说我们不负责任,把她扔在乡下六年不管。”
“可是这些都是事实。”
“什么事实?是我不想把她带过来吗?是你嫌带孩子累,嫌做家务麻烦,是你说你哥哥好嫂子也好,让我尽管放心。我就问你,他们好在哪里?!”
林云霞终于忍无可忍,将手边的抱枕狠狠砸向刘建忠。
“你现在怪我了?你现在怪我了?!”
“当时是谁说借读费太贵,让我想想办法的!又是谁嫌没赚到钱,回去没面子,硬是拖了六年、拖到丫头要上初中了才肯回去的?是我吗?”
刘建忠:“拖了六年又怎样,她花的钱我有少付一分吗?我每天拼死拼活地上班赚钱为的是谁?你这些年每天就知道打麻将,买衣服,攀比,有赚过一分钱?”
林云霞气得声嘶力竭:“刘建忠,你混蛋!!”
随着事情的发酵,越来越多有关刘朝祺的事情被知情人提供了出来。
小学同学说看见她尿过血,吃过垃圾;同村居民说经常听见罗素珍打骂孩子的声音,说李家兄弟还给村民吹过牛;老师说她在一场重要的期末考试中写《我最爱的人》,交了白卷……
林云霞每天默默关注着,突然就想女儿了。
可是翻遍了家里的照片,始终没有女儿的身影。
她想起有一次和女儿吵架,当着女儿的面就把两人的合影撕碎了。
那时她说什么来着?
她说林欢比女儿好一千倍,说这个女儿她不要了。
林云霞的眼睛有些酸涩,用手背沾了沾,然后在麻将室角落的快递箱里找到了女儿的毕业证和各种荣誉证书,“刘朝祺”三个大字依旧清晰如前,可粘贴的证件照都没了踪影。
她去翻女儿的朋友圈,去翻她的博客,却发现上面竟没有女儿的一张照片。
哪怕只是背影,也没有。
她突然,就记不起女儿的模样了。
轮廓,眼睛,眉毛……
她怎么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明明年前女儿还在家里住了一个月,明明她就在自己面前晃悠,每天走来走去,和自己争吵不休。
怎么就是想不起她长什么模样了呢。
她在微信和短信上都给刘朝祺道了歉,并没有收到回复。电话,依旧是关机中。